山岚

《荣国史•世家》（三十五）

（三十五）失算

当晚，宫殿内

“臣王杰希，参见陛下。”王杰希行了大礼，听得“平身”后缓缓起身，谢了赐座后又坐下。

王杰希上一次见到太祖不过是几天前，此时却见其似乎比那时苍老了不少，且满脸疲态，当年吸引他下山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君王已不复存在。

“今日叫国师过来，是看到了太史局呈上的折子里说星象有异，却又欲言又止，可是在避什么嫌？”

递交奏折时邱癸仍为首辅，避的什么嫌这位皇帝陛下自然清楚。得知太子可能与此事有关后，他下令三法司彻查此案，即使邱癸死不招供，他也会知道仅凭邱癸一己之力不可能陷害一个皇子，太子的位置必失无疑，而王杰希此来，是为了给他一个理由。

王杰希把奏折上的内容重念了一遍，大意是紫微星有异变，抬头去看皇帝，那人脸色看不出什么，端坐在龙椅上，等他的最终结论。

“此事涉及皇族血脉，臣不敢多言。惟愿陛下想想这一年来又是叛变，又是灾害…”

王杰希还未说完，就被皇帝打断：“国师的意思是朕有过失，上天要罚朕？”

王杰希见状请罪，伏着身子道：“臣不敢。”，又直起身来道：“上天降灾不一定是陛下的过错，而且据星象来看…”

又是欲言又止。

“国师但讲无妨。”皇帝叹了口气。

王杰希仍像犹豫不决的样子，最终开口道：“依臣拙见，当在东宫。”

“反了！反了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
这时本来守在外头的宦官突然闯进来大喊，转眼又被身后之人劈倒在地，血溅殿门，殿内两人均是一惊，王杰希很快反应过来，拿过殿内所挂宝剑，把皇帝护在身后。

殿旁的侍卫不剩一人，殿外的人只当是带兵归京的宁王要造反，却没料到声称护驾的太子侍卫亲军才是真正的谋反者。

大批人马涌进殿内将王杰希二人团团围住，一名身穿蟒袍的男子从中走出，此人正是大荣太子。

“太子殿下，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？”王杰希质问道。

身后的皇帝倒是很平静，仿佛早就料到太子会有这么一出，他缓缓起身，丝毫不慌乱地踱步上前：“看样子，你是终于决定反了？”

太子不答，他的确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，才选择逼宫这条下策。

“又想把自己闯的祸全部赖在你胞弟身上？朕还不知道你，你从小就是这样。”皇帝嗤笑，这实在不像一个生命受到威胁的人说出的话，倒像一位父亲在教训自己的孩子。

太子却不知怎的被激怒，拔出身旁一名士兵的剑就要朝皇帝砍去，却被王杰希挡住。太子被震得倒退几步，冷笑一声，其他士兵们这才向王杰希冲去，太子站在人群后，幽幽地道了声：“记得留活口，要让他们活到宁王冲进来。”

毕竟那么多宫人都是长了眼睛的，不可能全部杀光，只能制造出在和宁王乱战中误伤了皇帝的假象，这个位才能篡得名正言顺。

此时的颖川侯府内也是一阵骚动，被罚跪在列祖列宗前的黄少天听到声响冲到院内，见到自己的父亲正带领府兵与另一伙人厮杀，他马上加入其中。太子显然低估了颖川侯府的兵力，派来的军队不一会儿就全军覆没，黄少天揪住其中一个人问道：“是谁派你们来的？”

“太子…是太子！太子要篡位！！”那人吓得腿软，如实答道。

黄父与黄少天听后对视，黄少天猛然想到因为明天本要三法司会审，喻文州今夜应睡在朝房，那么他现在…
喻文州被人从睡梦中强行拽到地上，清醒过来才发现明晃晃的马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，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他感觉一阵眩晕，头痛无比，心中直呼失算。对着让他好好配合的太子亲军，很是无奈地笑了。

再回到殿内，王杰希已是伤痕累累，那些太子亲军却也不得近身半步，但凡事总有个极限，宝剑经过无数次的砍刺也变得有些钝，王杰希最终瘫倒在地，被人制服。

他不甘心地努力睁眼，想要看清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模糊的事物，忽地，想到了远在宫外的方士谦，便觉得伤口不再疼了，一切都归于静寂，他已经尽力，奈何寡不敌众。

方士谦听说了消息，急急忙忙地往皇宫赶，到了宫门前才意识到自己的到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，即使如此，他望望紧闭的宫门，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。

“你是什么人？”里面的人喊话道。

“太医令。”方士谦答。

那人本想轰他走，身旁一个小兵却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，那人思索片刻，将方士谦放了进来，验了他的牙牌，把他往皇帝所在的宫殿带。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