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荣国史·世家》（十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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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十五）涟漪
说完那句话，喻文州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，他缓缓弯下腰扶着桌沿坐下，背对着黄少天说：“明天还要出征大同，你去休息吧。”
黄少天有些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到，他不知道喻文州为何如此敏感，也觉得喻文州未免对他关心过度了，超出了朋友的界限。
于是他没有多说便离开了，他觉得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应该会比较好，等他回来，两人就会像以前那样，喝喝小酒，拉拉家常，各自娶妻生子，世代交好。
却不知喻文州并非这么想。
喻文州就那样一直坐着，坐在案前，整夜看着烛台上摇曳的火焰，一支燃尽便换上另一支，不知怎的，竟捱到了天明。他终于决定起身去外面醒醒神，一推开门，竟是白茫茫一片。
雪是从半夜开始下的，北地的雪下得早，悄无声息的，陪了喻文州大半夜。喻文州是南方人，来京城之前没有见过雪，他本是喜欢这稀罕物什的，自从那年正月十五，他每每见到雪，总想到狱中受风寒之苦的黄少天。北地不似南方，雪下起来也没完，渐渐的，喻文州就不那么喜欢了。
他总盼着雪停，好像这样就能给黄少天一丝安宁。此刻再见北地的雪，心中却如初见时平静。重生这些年来，他似乎总是绷着一根弦，唯恐一步走错，便又是万劫不复。
可他真的很累，而且变得容易冲动，他这一世孤身一人度过无数个日夜，无人可倾诉，明明黄少天就在他身边，却又那么的不真实，他厌了。
喻文州倚着门，看着漫天飞雪。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蓝色的身影，定睛一看，原来是黄少天的贴身侍卫许博远，小名蓝河。
天才蒙蒙亮，蓝河提着一盏灯笼，匆匆忙忙地向外院走去，看到喻文州便停了下来，嘴中呼出的热气团团上升，他犹豫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开口：“喻大人，我家少爷已经准备启程了。”
喻文州点点头，表示感谢。
蓝河又朝喻文州的方向转了转：“大人不去送送少爷吗？”
喻文州又摇摇头：“自有人送他，怎会少我一个？”
蓝河听后有些难过，握着灯笼的手攥了攥：“博远虽不知大人和少爷昨日闹了什么矛盾，请大人相信少爷对大人的情义，此事若是错在少爷，还请您多担待着点……北地极寒，请大人回屋休息去吧，这几日为少爷的事实在太费心了，博远替少爷谢过。”说罢作个揖走了。
喻文州听着渐趋渐远的脚步声，长叹了一口气。休息吗？是时候该好好睡一觉了。
于是他关上门，将数十年的风雪挡在门外，进入了久违的梦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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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爷！”蓝河差点把马鞭挥断才追上黄少天。
黄少天闻声勒紧缰绳，看着满脸委屈的蓝河，笑了出来：“你小子，追那么快干嘛，你叫一声我就听得到的嘛。话说，你干什么去了，耽误这么久？”
蓝河脸皮薄，撒不得谎，如实交代了。
黄少天听了眨眨眼，随即踢踢马肚子继续走：“他真这么说？”
“是…是的。”蓝河看看黄少天脸色，果然已经不在笑了，“少爷，喻大人毕竟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们的，老爷也说过了，大丈夫能屈能伸……小的僭越了。”
“无妨，你说的对。是我说错了话，回去后就给他道歉。”说完黄少天挥动马鞭向前奔去，留下不知所措的蓝河，徐景熙等人经过，拍拍他的肩以表安慰。
之后便是无休止的战争，冲锋，斩将，攻城。黄少天永远冲在最前头，仿佛不知道累，仿佛前方有什么他很想要得到的东西。
战报也不断地被传到朝廷和其他军事重镇，向天下人昭示着这个国家的不可侵犯。
“捷报！我军成功收复三座城池，城内百姓无伤亡，斩获敌军首级一千五百三十。”
“捷报！我军已直逼代国都城，至此收复城池十四座，共斩获敌军首级数万，余情待报。”
“捷报！我军全歼代军主力，叛军将领十余人押往京城候审，余情待报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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