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岚

破镜难圆（中）

更完这篇，可能就要断更一周了，祝我期中渡劫成功。

指路上篇：https://balaenoptera.lofter.com/post/1eb2f34f_12be005dc

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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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刚刚还只是起鸡皮疙瘩的程度，黄少天此刻简直寒到骨子里了。

“什么意思？”他声音中的温度好似跌到零点，“我怎么可能变成你呢？”

“黄少天”看向他，神情愧疚黯然：“对不起……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，他通过梦境的暗示，模糊你的记忆进行篡改，除开你们世界原本的设定，你这个人会被修改成另一个我。”

“然后他会取代你的喻文州，在你的世界里生活下去。这是违规的……他真的疯了。”“黄少天”一个劲地按着太阳穴，好像有哪里痛似地抽气。

黄少天半张着嘴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，好似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。他感觉有什么一直蛰伏在他身体里的东西正生出细小的藤蔓，延伸到他每一根血管，充满了他的每一个器官，即将占据他的整个身体。

“被取代的人会怎么样？”黄少天右手手指摩挲左手小臂上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静脉，声音低得吓人。

“黄少天”诧异地看向他，发现那人虽然还在轻颤，眼神与力度中却是万分决绝。

“……可能，会被塞到替代者的身体里，也可能，会被困在缝隙里，这要看替代者的操作了。”

而被选作为“黄少天”记忆载体的人只有一个结局，那就是意识被抹去，连在其他空间里存在的可能性都没有了。

“对不起。”那个“黄少天”又说了一遍。

黄少天突然笑了一声，两只眼都红了，他猛地攥住那个人的手腕：“你把我弄到这来不是专程为了说“对不起”的吧？告诉我怎么阻止他，否则你不要想就这样一走了之。”

对方明显被吓到，泪水居然在眼里打转了。

你哭什么？要被抹去存在的又不是你，你有什么好哭的。

“开什么玩笑？”他又说，“我们两个过得好好的，凭什么要帮你们收拾烂摊子？”

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一阵干呕，死死抓住对方的手掌直冒汗。

凭什么？？？

凭什么！！！

黄少天咳着醒来，惊得喻文州也醒了，只看到黄少天趴在床边很虚弱的样子。他想去察看情况，手一碰到黄少天，对方却触电般弹起，差点跌到床下去。

“少天？你怎么了？……又做噩梦了？”喻文州看着眼前戒备的恋人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
黄少天缓过气来和他对视了几秒，下意识地去看床头柜，那里并没有花瓶，只有他和喻文州的合照。

〈他没法确定你的记忆有没有修改完全，所以会提前进行试探。〉他想起另一个自己说过的话。

“这张照片，什么时候拍的？”他问道。

喻文州的神情变得难看起来:“少天，你怎么了？你不记得了吗？你怎么可能不记得，这是我们第一次夺冠……”

他话还未说完，黄少天便已扑上来搂住他，在他耳边用抖到不行的声音说道:“我快要疯了……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。”

“我越来越分不清梦和现实了，喻文州，”黄少天环住喻文州的手嵌得死死的，“不要睡着……”说罢却脱力地垂了下来，喻文州一看，他竟又睡了过去。

他将黄少天圈在臂弯里，伸手摩挲着怀里人的脸，从眉目到唇角，他俯身凑近，两唇未抵时又堪堪停住，他抬眼，黄少天安静的睡颜在眼前，他叹了口气，把人抱回了床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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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少天推开厨房门时，一切都那么不真实。喻文州正洗着菜，看见黄少天来了，笑道：“我差点以为你要睡到吃晚饭了。”

黄少天眉头一跳，抓着把手的手松开来，把门推到墙面上，没有说话。

喻文州擦干手走近，一脸关切地说：“你昨晚到底怎么了？我很担心。”

“做噩梦了。不提了，今天吃什么？”黄少天好奇地朝灶台那边望去。

喻文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无奈道：“当然都是你喜欢吃的啊。”

“这么好？那我来帮忙。”说着撸起袖子拿起菜刀。

身后的喻文州愣了会儿，走过来说：“你还是省省吧，我来就行……？”

他反应过来时，那柄薄刃窄面的刀已经横在他脖颈处，转过身的黄少天的眼神也如那刀身般冰冷。

“你不是喻文州，把他还给我。”黄少天握刀的手稳得很。

“少天？”喻文州一脸疑惑。

“别这么叫我，你他妈不配。”

“你是不是因为最近的事太敏感了？还是先回房……”

“别装了，动点脑子好吗？哪有职业选手会自己做饭的？”

听到这里，“喻文州”突然笑了，不是平常的那种笑，黄少天看了只感到恶心和寒意。

“看来我是被你耍咯？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被抹去？”他轻笑着去看那把泛着寒光的刀：“你本体意识比想象中的要有趣，覆盖掉倒是可惜了。”

“别废话，把喻文州还回来。”黄少天威胁地把刀子贴得更近了。

“嗤，”“喻文州”面露嘲讽，仿佛脖子上并没有悬着什么能要他命的东西，“如果我说不呢？你难道就要杀了我吗？且不提你能不能杀得了我，你舍得杀我吗？”

“虽然我不是你的喻文州，但这副身体可是他的。你杀了我，他也不可能回来了，我倒是不怕死，只怕到时候，你自己也杀了人，找谁说去呢？人人都只会把你当疯子。”

黄少天狠厉的双眼忽地泛红：“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？”

“你这可不是问人的态度。”“喻文州”示意他放下刀子，黄少天动也不动，他便继续诱导道：“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？”

“什么交易？”黄少天问。

“就算你能察觉出我的异样，也不可能意识到这是一次‘侵蚀’，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，我就把你的喻文州还给你，并不再把你们作为目标。”

〈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。看在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的份上，求求你，不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……〉临走前，“黄少天”苦苦哀求他，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。

黄少天想起他那副样子，陷入了沉思，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，让眼前这个“喻文州”抓到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。

“怎么？我还以为你不会犹豫的？”那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，“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对你很重要吗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另外一个空间毫不相干的人？”

〈求求你……〉

〈他一定会杀了我的……〉

黄少天拿刀的手开始不住颤抖，他怒视着眼前的人，咬牙切齿地骂道：“你就是个畜生。信你这种人才是真蠢。”

“喻文州”见哄骗无用，抓住黄少天生气分神的时机猛地抓住他握刀的手往旁一压，两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，刀尖被黄少天强行扭过来对着“喻文州”，后者用力想将其扳开，那刀就僵持在两人之间，随时可能划破黄少天的手，也可能刺入“喻文州”的心脏。

“你疯了吗？手不想要了？”

“呵，”黄少天冷笑，“反正命都没有了，还管什么手不手的。反正今天，要么我死，要么你滚。”

“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？”

“喻文州”愣了一下，黄少天想趁机踢他一脚扭转局势，却被那人反应迅速地压住，手上受到的压力也出奇的大，黄少天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捏碎了，他痛呼一声，手中利刃应声而落。

“哐当。”

黄少天看着那还在震荡的刀身，心如死灰。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“喻文州”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的意思，面上神色有些可怖，他似乎对黄少天刚才的那句话反应极大。

“另一个我为什么会死？”黄少天喃喃问道，“是你杀了他。”黄少天转过头来与他对视，眼眶里的微细血管因为愤怒而破裂出血来。

“是你杀了他！！！”黄少天绝望朝他吼着。

〈你当时晕倒在案发现场，也没有其他人闯入过的痕迹，所以我们有理由将你列为犯罪嫌疑人。〉

〈哎，你看，那不是杀了他姘头的那个喻文州吗？怎么给放出来了？〉

〈证据不足呗，你小声点，让他听见小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〉

那些被“喻文州”埋在心里某处早已腐烂的地方的记忆随着黄少天的控诉倾泻而出，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爆炸了。

他好像记起自己把镜子打碎，然后便是天旋地转，醒来时，他的黄少天已经倒在血泊中，没有了呼吸，而他的手上、脸上和衣服上，沾满了猩红的血。

“喻文州”猛地掐住了黄少天的脖子，已经是完全疯狂的状态了，他恶狠狠地说道：“闭嘴。”

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里，当时他也是这样掐住了黄少天的脖子吗？

他好像还记得那晚，被自己掐住脖子的黄少天哭着求他：“文州，放过我，我错了，放过我，我不想死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

其实黄少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，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，眼前都是雪花点。

可“喻文州”记忆错乱，甚至产生了错觉，他不断地喊着“闭嘴”。

“闭嘴。”

闭嘴！

闭嘴！！！

“嘭”地一声巨响。

黄少天一口气缓了过来，掐着他脖子的那个人突然被什么东西砸倒，他的胸腔重新吸入了空气，得救了，他想，捡起刀一边猛咳一边往门口逃去。

他恢复视野后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，眼泪没绷住，涌出眼眶流个不停。

因为那是他的喻文州，是属于他的喻文州。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