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岚

以吻封缄

《成茧》的番外，时间线在完结篇后，天天写给鱼总的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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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喻文州先生：

   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挂掉了你打来的第十九个电话，而且心中毫无愧疚。我想通过这种幼稚行为告诉你的是，我真的很难过。

    虽然不愿意承认，但我的确是个十分敏感的人，若是用在其他地方也好，偏偏感情问题上也是如此。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，我满身的力气都消失了，说不出任何话来。

    我当时想，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？连你也觉得我神经质，是个累赘么？我知道，你看到我写的这些，一定内疚得想要马上跟我说清楚。那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，没错，我写这封信，就是为了让你内疚，为了让你知道，我有多难过。

    我们在一起六年，异地四年了。我和你都明白异地恋有多么脆弱，所以这是我们之间仅有的一次的冷战。应该说，是我单方面的不想搭理你。

    喻先生，我爱你时觉得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，恨你时，我必须要承认我心中的阴暗面，我知道冷战是最愚蠢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方式，但是有一点，它能让你焦虑，让你深陷自责。

    我要让你后悔。我要让你知道，我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。

    写到这里，你看得可能会有些不那么愧疚了。当我意识到我内心的想法时，我也想，天呐，我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？

    刻薄，自私，懒惰，这就是生病时的我。是我极力逃避，却一直在扮演着他的角色的那个人。之前我厌恶、唾弃他，但是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，其实他就是我的一部分。

    那个总是很多话，乐观有活力的人是我；悲观消极，不愿意面对失败的人也是我。你多少学过点心理学，应该明白我在说些什么。

    可是喻先生，无论是哪一个我，都是爱着你的。所以我一边生你的气，一边还在为你找着借口，我想，你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，是气话；我想，你每天都很辛苦，反而是我生病让你担心了。

    可我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去原谅你，我做不到。因为有很多事情，是你不知道的，我不说，不代表它们没有发生过。没有人能感受到我那次失败时候的那种感觉，以及后来我所经历的，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感。

    很多人会觉得，为什么会有人得这种病，谁又不是生活中充满磨难，一步步艰辛地走过来的呢？他们觉得会因为这些抑郁，甚至去死的人是懦弱的，是承受能力低的弱者。

    是，我的确无法承受失败带给我的绝望，我就是无法承受，可是难道这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吗？我不敢面对挫折，所以我就活该受罪，活该去死吗？我的病又不是我自己想得的，没有经历过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说呢？

    喻先生，我不知道你懂不懂，有时候你们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挫折，在我们看来就像一块怎么也搬不动的石头，死死地压在你的身上，让你什么也做不了。

    一开始我总想不通，越想不通，越痛苦，就这样恶性循环。说起来也幸亏你在我身边，我才能慢慢放下。曾经我以为，人活着就是为了赢，不是最好的就没有意义，现在想起来挺可笑的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，哪能事事都顺心呢？

    遗憾已成为过去，再如何后悔也无法改变了。总是想着，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，如果遇到后没有爱上你，如果当时能再专心点，其实才是最没有意义的事。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，这些都不过是为失败找的借口罢了。

    可是即使明白这些道理，也尽量去从这样的方面考虑问题，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，听见那句话却顿时被打回原形。

   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气话又如何？我知道得病不是我自己的错又如何？我知道为过去的事烦恼伤心没有意义又如何？我还是难以自已地为曾经的我悲哀难过。

    喻文州，我不是病入膏肓，我想不去在乎，可是我做不到，至少短时间内做不到，这就是我想让你知道的。我不希望你像对待病人一样对我，也不想再听到今天这种伤人的话。

    看到这里，也许你会觉得我很麻烦，我以前总害怕把这些暴露出来让你知道，可现在不会了。喻先生，知道我是这样的一个人，你还愿意继续爱我吗？

    本来这封信应该到此为止，而且它大概率不会被寄出去。过了很多天再回过来看当时写的这些东西，虽然为自己的矫情感到羞耻，还是决定加上之后的内容寄出给你，我想，当时的自己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让你知道这些，我应该尊重他。

    后来我还是选择接了你的电话，你声音听起来状态很不好，我当时便气消了。这并不是说我原谅你了，后悔与你冷战了，我仅仅是不想再继续生气下去。

    在看到你把戒指递过来的那一刻，说实话，我大脑一片空白，被你的突然袭击搞得不知所措。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，仅靠一个戒指，就能让我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，整个人都陷入感动的氛围里。

   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，怪只怪我太爱你。其实之后冷静下来，我也有悲观地想过，你只是急于稳固我们之间的关系才会把戒指这么早拿出来。但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，你是爱我，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用这种契约性的东西把自己栓住呢？

    喻文州，你是因为爱我，对吗？

    反正我是爱你的。我第一次用书信的方式向你表达，发现牢骚写下来不过那么回事，又觉得爱意用笔根本写不出来，越写越觉得自己矫情。平日里的告白你大概也听腻了，这次让你看看不一样的，感觉如何？

     其实你应该是清楚我的这一面，因为我状态最差的那段时间，一直是你在陪着我。我至今仍觉得感激，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撑过来，谢谢你，喻先生，谢谢你在我无数次推开你之后，依然选择回到我的身边。

     牢骚和肉麻话就说那么多，该收尾了，喻先生，最后说一次，我爱你，我很想念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你的冤家黄少天

p.s.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，你不必回信，除非我错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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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再回到被“逼婚”的那个晚上。

    一晚上折腾过去了，黄少天才想起白天要问的事情：“你到底发什么神经？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了？”

    喻文州把他揽在怀里，揉着头发的手缓缓停下，半晌没出声，黄少天便抬头，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。

    “我做了一个梦。”喻文州看着他的眼睛，手指抚过脸颊。

    “哦？”黄少天来了兴致，爬起来枕着喻文州的手臂，追问道：“什么梦？”

    什么梦？梦到从前，多半是不怎么好的，让人感到心酸的回忆，喻文州想到这里，欲言又止。

    黄少天反应过来，整个脑袋耷拉下去：“是不好的梦么？”

     “不，我梦到，你站在领奖台上，举着金牌冲我笑，台下好多人，你只对我一个人笑。”

    黄少天闻言，撑着身子盘腿坐起，反复想着这句话，喻文州以为自己还是戳了他痛处，也起身靠床坐着，他眼看着黄少天本来有些红的眸子又红了一圈，刚想安慰，却听见后者笑出声来。

    黄少天抹着几滴不小心掉出来的眼泪，挤眉弄眼地冲他笑，还问：“是这样吗？”

    喻文州停住了，愣愣地看着他笑。

    “他，我是说我，看起来开心吗？”

    喻文州点点头。

    “那就好，”他笑，“开心就好。”

    喻文州眼睛一酸，把他抱进怀里，轻轻地吻他眼角的泪痕，痒得黄少天咯咯直笑，他捧住喻文州的脸：“没事啊，我虽然没了金牌，可我还有你啊。”

    “你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奖励。”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