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岚

再见。

折杨柳(5)

基于《剑侠情缘三》背景设定的伪武侠paro

(没玩过游戏也不要紧)

万花谷喻×藏剑山庄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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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在学堂里都学了些什么?”

“先生让背了首诗。”

“背来听听。”

“氓之蚩蚩,抱布贸丝。”

“匪来贸丝,来即我谋。”

……

“乘彼垝垣,以望复关。”

“不见复关,泣涕涟涟。”

“既见复关,载笑载言。”

“尔卜尔筮,体无咎言。”

“以尔车来,以我贿迁。”

……

“士之耽兮,犹可说也。”

“女之耽兮,不可说也。”

……

“言既遂矣,至于暴矣。”

“兄弟不知,咥其笑矣。”

“静言思之,躬自悼矣。”

……

“及尔偕老,老使我怨。”

“淇则有岸,隰则有泮。”

“总角之宴,言笑晏晏,”

“信誓旦旦,不思其反。”

……

叶云端坐在席上,却已是满脸泪痕。

“你可知…这诗写的是什么?”她问道。

黄少天摇摇头,只说先生让背,没让懂。

“你记住,你以后若娶了妻,好好待她,莫要负她。还有……花言巧语是信不得的,什么山盟海誓,不过都是嘴上说说,莫要被人骗了去。”

黄少天似懂非懂地点头,说记住了。

你哪里记住了呢?叶云看着黄少天离去的背影想到,你到底是和我一样,傻乎乎地爱上一个人,甘愿抛弃所有,那般痴情,谁也拦不住。

黄少天也是在多年后,才意识到那首诗写的就像是母亲的一生。不过叶云大概想不到,喻文州与黄少天之间,没有总角之交,也没有山盟海誓,有的只是一次次的追寻与逃避。

“你就打算这样去救人吗?”曲氿拦住了黄少天的路,脸上依旧是戏谑的笑容。

黄少天看都没看她一眼,打算绕过去,却冷不丁地听见那五毒女子说了一句:“我有办法能让喻文州全身而退。”

黄少天的脚步猛地顿住,看向五毒,听着她的解释,怒火中烧:“你们居然……拿他作诱饵?”

“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?他马上就能重获自由了,而且,就算我们不这么做,那老东西大限已至,只会越发疯狂,到时候连救不救得出来都不知道了。”曲氿眼角一挑,似是想到什么,“话说,最开始背叛他的,难道不是你吗?”

黄少天愣了愣,抬头望向林间的雾霭,喃喃说道“我没有”,双目黯然,转身继续赶路,曲氿看了一眼,跟了上去。

“人是我杀的,但错不在我。”

喻文州立在堂上,如一棵雪松般,说出来的话也仿佛带着冷意。

坐在堂上正中的,就是监视他数十年的主谋——除恶堂堂主林致,旁边列坐着几位浩气的元老,其中不乏毒手沈氏的老仇人。

堂下的一侧坐着他的师门,他们听到消息就立马赶到了浩气盟,今日是审判的日子,喻文州已经被关在牢里三天整,看他身上无甚伤痕,师门也算松了口气。

可折磨是精神上的。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三天,听不到一丝属于人的声音,换谁都要发疯,他有时靠着潮湿的石壁,在腐朽的空气中听到壁顶滴落的水珠砸在地上的声音,就会想,就这样吧,了结掉这可悲的一生吧。

他一闭眼,脑海里却突然现出黄少天的脸来。那还是他们同游的时候,两人乘一条船,黄少天去抓水里的鱼,整个身子都往前倾,到底是一头栽进了水里。

喻文州也不急,神情自若地等着他冒头。藏剑弟子,生在西湖边的,哪能不会水呢?果不其然,没过多久黄少天就伸手抓住船舷浮了上来,另一只手上还抓着那尾鱼。

看着黄少天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落汤鸡,喻文州忍不住笑道:“这湖里的鱼都是观赏用的,你又何苦抓它?”

黄少天听这话手头一松,扑腾着的鱼就从手中滑了出来,跃入水中,末了还溅了他一脸的水。

两人都不由得笑出声来,黄少天扒拉在船舷上,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,道:“你看,我若不抓紧它,它哪里会乖乖地待在我手心里呢?”

他眉眼带笑,沾了水的发丝乖巧地贴在脸颊旁,两只眸子也跟这碧波荡漾的湖面似的,直把喻文州看得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。

是啊,我就这样被你抓住了,他想。

再后来,唐凛潜入牢房将他的计划告知,这位便是黄少天刺杀失败的那位飞沙关统领。他能在浩气重重把守中摸进来,靠得是一招唐门绝学——浮光掠影,只可惜这绝学行动范围有限,想靠它将喻文州带出去是万不可能的。

“对不住。”唐凛是在为他的利用道歉。

而喻文州早已麻木了,更何况这次的利用的结果对他却是好的。

“曲氿已经和黄少天碰面了,在赶过来的路上。”唐凛留下这么句话,就隐去身形走了。

喻文州眼睫颤了颤,他想,黄少天,我喻文州何德何能,让你倾心至此呢?

所以当黄少天同曲氿一起出现在堂上时,喻文州并不意外。他甚至有些坦然,感觉自己已经能对上那灼灼双目,回应那人的感情了,前提是他要活着走出这里。

“你来添什么乱?”林致显然是认出了黄少天,“身为藏剑弟子,居然与恶人勾结,真是大逆不道,丢尽藏剑脸面。”

“此事与我有关,我当然要来。”黄少天道,“藏剑的脸面,什么时候轮得到林堂主来评说了?……更何况,我已经算不得藏剑中人了。”

喻文州看向黄少天的眼神多了些无奈,为什么呢?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呢?

黄少天也不睬他,自顾自地说起那天发生的事情。在场不知情的人皆是一惊,黄少天说的话若是真的,那么林致在浩气盟中,恐怕再难立足了。

“……你与这恶人余孽勾结,自然是处处向着他的,怎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?”林致此时面上还是很平静的。

“这是自然的,所以我们也想请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来说一下情况,这样就不是一面之词了吧?”曲氿接过话,看向被放置在堂前的那具保存完好的尸骨,笑意愈浓。

真是疯了,在场的其他人都是这种反应,难道死人还能开口说话不成?

“死人的确不能开口说话,但尸人可以。”

黄少天解释时,曲氿已经吹响了蛊笛,躺在棺里的尸体在尸蛊的作用下皮肤变成了病态的蓝色,僵硬地从蛊雾里爬起来,散发出阵阵恶臭。

林致终于坐不住了:“歪门邪道,必遭天谴!来人……”

他说不出话了,一柄利剑架在他的颈上,握剑的是不知何时冲过来的黄少天,后者转身对四周欲上前的浩气掏出刻着浩气蓝鼎的令牌。

“长空令在此,我奉谢盟主之命纠察此事,谁敢不从?”

此言一出,在座皆是一惊,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藏剑弟子,怎么会有盟主亲授的长空令?随后守卫报的一声“盟主到”,又让他们不经想,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?

谢渊面色凛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:“你说有办法揪出浩气里的内鬼,却没有告诉我是用这种方式。”

“晚辈冒犯。”黄少天执剑行礼,“谢盟主,请您来问吧。”

林致已是面如死灰,却还是默默地给谢渊让了位置,后者垂眸思索片刻,面向那尸人:“你是何人?”

“浩气盟…林致手下…齐十三。”

“你可知是被何人所杀?”

尸人又断断续续地念出了喻文州的名字。

谢渊似是犹豫再三,到底说出了最后一个问题:“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杀?”

自始至终喻文州一直站在他方才的位置,一动不动,此刻他抬起头来,和众人一同企盼着那个答案。

“堂主吩咐…余孽…出手。”

正当谢渊要再问时,那尸人又继续道:“让余孽…出手…只是出手…我不会死。”

“可是…我死了。”

尸人说完,双眼立马变得猩红,发疯似地冲向了堂上的林致,眼看就要扑到,却听见“噌”地一声,是黄少天抽出背后重剑将它挡得连连后退。

他巴不得让这尸人把林致撕得粉身碎骨,但他若是现在死了,不仅喻文州的事得不到解决,自己也可能被列为浩气的敌人。

“曲氿,收蛊。”喻文州道。

曲氿不情愿地再次吹响蛊笛,那尸人应声倒地,一群蛊虫从它身体里爬了出来,恢复了原状。

“林致迫害无辜,已是罪过,再者,有他与恶人往来的书信为证,为报私仇不惜将整个浩气据点让于敌手,可谓其心当诛,还望谢盟主为喻先生主持公道。”

反倒是林致扑通一声拜于堂下:“事已至此,林某无言可辩,此事我一人为之,无关他人,唯有以死谢罪。只是盟主,毒手沈氏杀我妻女,余孽不死,难平我心中之恨!”

说着他突然抽出身旁守卫的剑向喻文州刺去,只是已然是强弩之末,被喻文州轻松躲过,黄少天见此却是暴怒而起,掐住脖子将他按在地上,夺过剑就是要往下刺去。

他感觉手腕被人牢牢握住,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偏头瞪过去,却见喻文州蹲在他身侧,很吃力地对他摇头说道:“少天,不可。”

黄少天看着他,还未冷静下来,呼吸沉重。

“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,你要亲手将它毁掉吗?”

他眼里的愤怒顿时化作惊慌,颤抖着松开手,退到一边去了。

“此事确实是我浩气盟的过错。着林致关入大牢,改日再审,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,至于你……”谢渊突然沉默了。

林致被押下去时虽然狼狈,途经黄少天却是轻蔑一笑,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,把他气得攥紧了拳头,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,却生生忍住了。

果不其然,堂上又有人开口道:“盟主,这喻文州虽是被迫杀人,但其花间游造诣太深,若是对浩气怀恨在心,恐祸患无穷啊!”

“各位前辈大可不必担心,喻某分得清恩怨归属,不会因此怨憎浩气,更不会将仇恨转移到林致的亲属上。”

喻文州此言一出,简直是打了在座某些浩气的脸。有人气急败坏地跳出来说:“你叛逃师门,投入恶人谷,单凭这一点,已是罪无可赦!”

“喻某入谷,实为不得已而为之。若是不逃,恐怕早已含冤而死。且自我入谷,所负责之事不过军备物资,盟谷合作期间,更是亲手救了浩气不知多少人的性命,此中真假,盟主只需问问当时前线的浩气便知。”

喻文州几句话,就把堂上的人说得哑口无言。

“唉……”谢渊长长地叹息,“可你到底是修习了花间心法,为何不听从管教呢?”

“——”喻文州默了默,脸色有些难看,他道:“我只是想救人,还有救我自己。”

有错吗?

他没问出口。也许这就是原罪。

“谢盟主认为,这一切都源于我修了花间游吗?所以废掉我的武功,浩气盟对我的监视和仇恨就可以停止了吗?”

谢渊沉着脸,没有说话。其实他内心十分矛盾,他的道义不允许他下令杀死一个无辜的年轻人,却也不能放任一个隐患在江湖中。如此看来,废掉武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。

“若是如此,便请谢盟主下令杀了我罢。”喻文州语气十分坚决,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死亡,“废去武功,就与方才的尸人无异,我要的,从来不是这种自由。”

“不……”一直安静立在一边的黄少天开了口,喻文州转身看去,见那人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,通红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。

“喻文州,你不能……”黄少天几乎说不出话来了。

喻文州想说他能,他的命运不该再由其他任何人左右,不为浩气盟,不为恶人谷,也不为黄少天,他要真真正正做个人。

可他看见黄少天的神情,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,两人在一片哀情之中对视。

“罢了,”谢渊突然说道,“你走吧,是我浩气盟对不住你,三日内定给你一个交代。你且好好养伤……”

谢渊正说时,喻文州忽地呕出一大口血,就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,盯着满手的血神色茫然。

同师门坐在一起的萤萤再也受不住,跑过来扑在喻文州身前,哭着喊师傅。陆陆续续全师门都涌了上去,喻文州似是昏了过去,倒在人堆里,看不见了。

黄少天站在原来的地方,一动不动,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流空了,纸片般苍白无力。

他想起了那首诗:

氓之蚩蚩,抱布贸丝……

这不太像他和喻文州的故事,只是那女子说:

不见复关,泣涕涟涟。

他又何尝不是呢?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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